父母是大樹

父母回香港幾個星期。很多朋友問我，他們還這樣長途走訪，不累嗎？確實，是累的。但我不想，也不會阻止他們，生怕，一停了就停下來。讓他們還是可以走動的時候走動，回港見見老朋友，回澳門看看親戚們，到內地見聞新事物。

爸爸幾年前已經說他一到八十歲就不會再中港澳美國幾邊走，今年他八十三歲了，他說就八十五歲再停下來。我心裡想，只要還是能走能動，幾歲也無防。如最近一種說法，90 is the new 60。天父是很恩待他們，人老了，身體機能是退化了，走路慢了點是自然，耳朵不零敏也屬常態，但他們還是行動自如，該感恩。

最近，爸爸不知為什麼很喜歡外出吃飯。是我的手藝，他吃膩了嗎？不管去哪兒吃飯，爸爸都會點一份咖哩牛腩。爸爸是個對食物不太講究的人，吃什麼，去哪吃，他都可以。他喜歡外吃，是不想女兒下班後要煮飯太辛苦吧了。爸爸，骨子裡是個很細心的人，雖然大部份時間都隨心而為得讓你無所適從。

父母是大樹。幾年前我的車子出問題了，要物色新車子。一邊看，也一邊和家人商量那一款好，那一款好卻又太貴，一切種種茶餘飯後都聊了起來。有一天下班，我的信格裡多了一個信封，上面寫了一行字，字體不歪不斜如同他本人一樣，一眼就知道是父親大人的家書，信封寫著，「芬，謝謝妳為家裡的付出，這是爸媽的一點心意。」還未打開裡面看，視線已經朦朧了。在一旁的媽媽看在眼裡，媽媽當然是和爸爸一伙的，就說不關她的事，是爸爸的主意。我一步就奔去在客廳看電視的爸爸，媽媽也隨即跟過來。我沒有給你們什麼，你們不用擔心我，錢留著自己用，用在自己身上，買好食的，去好玩的，就自己揮霍，我是可以自己負擔自己的。爸媽帶著慈祥的眼光說，爸媽夠錢用，也沒有可以花的地方，都是留給你們的。然後我們仨相擁而哭。

是的，父母是世上給予我最多的人。他們倆愛我最深最久，我的回報卻最少。

儘管今天做多少，一天回頭仍然會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多、不夠好。 仍然是那一份的心情，奢求更多他們的給予，縱然落在無低線的虧欠之中，卻仍希望長長久久的相依。

我的大樹，要健健康康。